聚焦北漂诗人花语对话刘不伟
花语的话:北漂,曾经是许多人的梦想。为了它,有人曾在潮湿的地下室苦熬;也有人流浪街头,为了生活打拼,隐忍克制到最后。这其中当然不乏成功者,平步青云者。近期,《诗外滩》将聚焦北漂诗人的喜怒哀乐和成败得失。让我们静下心来,聆听他们的故事!
推介理由:我和刘不伟至少认识有十年。但我昨晚和今早都发誓要把刘不伟大扔到通州附近的运河里去,并告诫他最好备上救生圈,因为这厮写个访谈,前后改了八遍,我望着电脑屏显上前后另存的八遍刘不伟大的稿子感慨,幸好这世上,还是不认真的二货多!说到这,必须表扬这厮,太认真了,太执着了,太细致了,太对自己吹毛求疵,太不怕给我添麻烦,太不怕我改来改去高血压发作了!这十个提问式的访谈题纲,刘不伟大的态度,绝对是诚恳的,低调的,谦虚的,掏心掏肺的,比黑道上马不停蹄贩盐的马,还要马不停蹄。就像这厮庞大的拆那系列组诗一样,刘不伟大搞的简介,比我十四年前发在网易诗人灵感上那组被讽象人民英雄纪念碑一样长的墓志铭一样,那叫一个长呀(对不住兄弟,我给剪了一节)。为了他的这份认真,向刘不伟大致敬。这厮的访谈,快赶上中篇小说了。哎哟,不错鸥!——花语
诗人简介:刘不伟:本名刘伟。诗人、影视编导。生于辽宁鞍山,祖籍辽宁辽阳。北京主义发起人。民刊《不是东西——北京主义作品集》主编。曾学过电气焊、木工画、烹饪、影视编剧写作,曾与人合开过小饭馆、摆过服装地摊、做过化妆品代理商、医药、医疗器械区域代理商、群众演员、摄影、摄像、编辑、策划撰稿人、教师、独立影像编导、影视制片、曾任中央新影《诗歌中国》摄制组制片主任、中视经典工作室主创、报社编辑记者。创建拆那工作室从事图书策划、编辑、出版;影视剧、广告MV、专题片、纪录片、企业宣传片、城市形象片的策划、拍摄、剪辑、制作;组织各类文学活动、研讨会、朗诵会、民谣诗歌会。现为某文学网站编辑。居北京。
诗集:《玫瑰花瓣》(年,辽宁教育版),《刘不伟的诗/一路悲喜》(年,汉诗资料馆版),《拆那·刘不伟》(年,汉诗资料馆版)《拆那·不伟大》(年,北京主义系列文丛版),另有电影剧本等数部。
聚焦北漂诗人:花语对话刘不伟
1、从何时开始北漂的,北漂的原因是什么?答:这个说起来有点话长,一下子,嗖,穿越,就把人拽回到感觉每一天都是春意盎然并夹杂散装啤酒味道的八十年代了。其实,早在年我就要来北京。当时北京有家《歌曲》杂志社举办了一次全国歌词大奖赛,我得了个优秀奖,窃喜。组委会和解放军艺术学院联合办了个获奖者进修班,我父母那家伙,语重心长苦口婆心软硬兼施说啥也不让去,怕走丢了或者被坏人给拐卖了被人打了。9咋就不想点好的呢)当时对北京充满了好奇和向往,常常趴在我们家五楼的阳台上极目远望,傻不愣登发着呆,间或低头看两眼楼下一颤一颤扎马尾辫走过的女孩,胡思乱想一会,跳跃性再想一下怎么去弄一台军用望远镜。
年“国际非著名男中音”我二哥去北京考中央音乐学院,专业课过了,文化课不行。当时专业课考场有多家文工团现场招人,北京一家部队文工团相中了我二哥的男中音,但是我二哥也是家里不让去,按我妈的说法是:老二不行,让他去买酱豆腐都能把手里的八分钱当石头子给扔了,端着空碗回来站在门口不敢进屋,这要去了北京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那个年代家长认为唱歌、跳舞这些都不着调不能当饭吃,学个车钳铆电焊才是正事,要去国营单位上班才踏实。我二哥就从北京回到我们老家辽宁鞍山,回来就去工厂学电气焊,没学成,后来去学烹饪,这个行,很行,记得他用萝卜刻那个菊花、二龙戏珠啥的艺术品啊,天才,现在是国家二级厨师,人生的轨迹,哗啦,拐了,啧啧。我大哥也是被父母安排先学的木工,不成,烹饪,不成。电气焊,这个行,现在他还在从事这个行业。我记得我大哥最爱干的是做买卖,批发一筐苹果在我们家楼下摆个地摊卖出去挣个15块钱,要么就花三十块钱买材料自己做沙发再八十块钱卖出去,美的,很美,大着嗓门说话,五层楼两步三步就窜上去似的。可惜了,他也拐了,去国营单位上班去了,不拐,谁又能知道他会不会是刘马云呢,魔幻的年代我们没有魔幻现实主义我们有的是魔幻现实主义的生活,实打实的。这个可惜有历史的印记吧,有那个年代人的思维的局限性,你不去国营单位上班是要被人瞧不起的,会被人嘲笑的,找对象都找不到,你会被定性为二傻子缺心眼。我也是被我爸安排(赶驴似的)去工厂学了三个月电气焊,我那个电气焊师傅是个女的,姓姚,技术能手,是全厂里没人敢惹的狠角色。胸大,轻易不笑,更不敢打喷嚏,一打喷嚏胸前的两颗透明塑料钮扣会像梅花镖一样飞射出去。我每次慌慌张张嘚嘚瑟瑟贼眉鼠眼夹焊条点焊的时候师傅总是端着印有“青年突击队奖”字样的大茶缸子在我旁边转悠,也不说话,就死盯着你,我估计她是恨不得一茶缸子砸过来,太有辱师门了,太有辱焊条了。有一天我看见她戴着焊工常戴的那种劳保墨镜叼着烟慢悠悠往厂长办公室走去,一路上和迎面走动的人挥手点头打着招呼,到了厂长办公室门口也不进去,斜吊着肩膀往那一站,厂长笑眯眯迎出来还递烟,师傅捂着嘴巴和厂长耳语了一番。我离开工厂的时候,厂长把我领到一辆解放牌大汽车驾驶室里,砰,车门一关。厂长递给我一支凤凰烟,带香味的那种,我假装不会抽,他抽着烟也不说话,那个凤凰烟的香味让我很舒服心里一下子就不慌张了,一支烟完了,厂长那变色眼镜镜片一闪,干咳了一声说:回去给你爸带个好。边说边往我上衣口袋里塞了一卷东西,最后还莫名其妙的抓起我的手看了一眼。出了厂门我快步到了附近日式水泥小二楼的楼门洞子里我掏出来一看,哇!块钱,巨款啊,最后一个月的学徒工资和奖金,之前一个月都是20多块钱的学徒工资。疯了,我飞奔着就去买了一包南洋兄弟出品的长嘴红双喜一包良友烟,哈哈,得瑟,真是没心没肺啊。厂长姓张,他毕恭毕敬找我爸喝了一顿酒。为什么毕恭毕敬呢?我爸当时是我们那市区工人阶级堆里蹦出来的红人。曾是打着手电筒学毛选的积极分子,技术能手,优秀共产党员,人大代表,车钳铆电焊各工种没有他不会的,修车,没有他修不好的汽车。当时家里的家具是我爸自己做的,铁床是我爸自己焊的,还自己盖房子,我记得我骑的第一辆自行车也是我爸给我做的,纯手工制作。(老刘你真是天才啊,鲁班派来的吗)不是有一部电影叫《钢的琴》吗,张猛导演的,用钢做钢琴这是真人真事而且就发生在我们鞍山。前几天我妹妹还给我打电话说我爸自己做了个电脑桌,唉呀妈呀,比外面卖的好老鼻子了。酒喝多了张厂长他才敢跟我爸说你这个儿子学不了这个行当,天生不是吃这碗饭的,不过你儿子手相好将来干别的没问题。我爸又安排我去学木工画,又没学成。接着又安排我也去学烹饪,又不成。(跟厨师干上了这是,魔幻吧,我父母,那也是大地主家的崽子,估计是那个年代都被饿怕了。所以说革命弄人,撸死人不偿命,革命、政治、主义这些东西太南北了南辕北辙真不是东西,全是胡来。难怪当年胡适、徐志摩到死都反对苏维埃,丘吉尔更是明确断喝:二战的两个目标,一是把法西斯送进坟墓,二是把共产国际送上手术台。)我就去摆地摊卖服装,从沈阳五爱街批发回鞍山卖,这个行,笑眯眯跟各种来买衣服的人打交道,天秤座是这副嘴脸吧。买衣服的啥人都有,精明的傻乎乎的一砍价都暴露出来了。当时摆地摊的那条街就三家卖服装的后来越来越多,现在是一条非常繁华的夜市,那条路叫烈士山公园东路。那时候不懂事,挣了钱也不想着孝敬父母,或者存起来,每天晚上喊上一帮同学吃喝玩乐都花光了,喝着洮南春吃着烧鸡,美。还带着女孩子去咖啡店喝咖啡,那时候咖啡好贵啊,那个咖啡馆记得叫情感小屋还是雀巢咖啡屋?在我们鞍山老新华书店东边五十米,里面放着《潇洒走一回》《萍聚》《走过咖啡屋》《甜蜜蜜》那些流行歌曲,灯光暧昧得紧,一坐进去那家伙,一下子荷尔蒙大爆炸,赶紧涨红着脸死命拉着女孩子的手出去借用同学家的空房子来上一火两火三火。
其实我还是蛮崇拜我爸的,狠父慈心,真的。之前不懂事,年少憨傻,招惹是非,隔三差五被打或者打别人。为什么就那么傻呢?不是他管着我,还丧心病狂的时不时跟踪我,在我们鞍山那个钢铁之城,那个八十年代野蛮的城市满大街都是不要命的少年郎,工人子弟,不要命的太多了,天天打群架,估计不死也会缺胳膊少腿的,成独臂刘拐子刘了,邻居同龄的孩子小小年纪被干死的好几个。我记得我打过的最惨烈的一架是我们7个人打对方30人。本来是要讲和的,正讲着的时候我发神经突然冲上去一板砖拍在对方头目的脑门上,哗,一脸血,一下子就炸了锅了。然后就断片了,后面的事都是我同学讲给我听的,我们七个人有六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我的头被砸了两镐把,血流的太多直接就昏过去了,还好打乱套了,我们七个唯一没受伤的那个侥医院。对方头目放狠话一定要弄死第一个拍他板砖的那个小个子,哥们儿,三十年过去了,你的脑门还好吧,没脑震荡吧,向你的脑门道个歉,对不起啦。我就在同学家住了三天没敢回家,拆了纱布戴着帽子才敢回家。我二哥知道我在外面打架,还好,他没和家里说,只是回去见了我幽默了我一下说:你这是要立棍啊。立棍是我们鞍山的方言土语,就是说你这是要当老大啊你这是要当流氓啊。二哥,真对不起,流氓不好当,太难了。最让我爸抓狂的是我被派出所拘留十五天,我爸简直气疯了,太丢人了。我爸臊着脸硬着头皮去找他的堂姐夫我们市劳改局的副局长想把我弄出来,局长说关上十五天没事,给他一个教训尝尝。那时候大概我十五六岁吧初中刚毕业,我们四个同学要一起去大连看大海到底啥样,没钱,都没钱,咋办?先是各自偷家里的全国粮票拿出来到黑市卖,都不敢多偷怕被家里发现,我们四个一合计偷自行车拿到黑市去卖,这个来钱快,说干就干。兴奋啊,马上就要去看大海了。结果他们仨先被抓了个现行,我那天正好没去,我当时坐我爸单位的顺风车去了海城我姥姥家了,农村多好玩啊,下河叉鱼,入林射鸟,追鸡踢狗的。一回鞍山,警察在家门口蹲点等着呢,警察斜着眼睛问:小逼崽子,知道自己咋回事不。知道。那跟我们走吧。月明山拘留所,名字不赖吧。拘留所里最瞧不上的就是耍流氓进来的和偷东西进来的,打架进来的最光荣,都当牢头狱霸,我们四个在里面又是最小的,谁见了都怼两拳踹两脚。第二天早上我在走廊打菜汤,对面屋的一个人站在门口伸懒腰后面还有两个给他捶背的,他拿眼睛瞄我:哎,你是忠他弟吗?我说是,他说:小逼崽子不学好,咋进来的?我说四个同学一起偷自行车。他说:等出去收拾你。四个都换到我这屋来吧。我们四个一到了他那间屋就没人再敢欺负我们了,我二哥这个同学是打架进来的是整个拘留所十五间号子的老大,就是个横。而且我们四个每天都不用出去干活了,还能吃到香肠,哇,厉害,最不可思议的还有烟抽。他的烟都放在两个崭新的铝饭盒里,整齐地码放在窗台上。每次新进来的都会先被欺负一番当个拳靶子骑个摩托车蹬个风火轮什么的,好吓人,他总是坐在靠窗户的铺位冷冷地看着,靠窗户的铺位是老大专铺。我从拘留所出来的时候我二哥去接的我,我问他我爸会不会打我,我二哥说回家就知道了。回了家一看,哇,红烧肉、煎带鱼、韭菜炒鸡蛋一桌子好吃的,我爸给我倒了大半杯散啤酒推了一下呢子帽帽檐命令道:喝喽。
我二哥从北京回来带了一张照片,我一看,哇!天安门广场还能骑自行车,我要去,必须。整个一鞍山版的王彩玲,顾长卫的电影《立春》算是那时的写照吧。
北漂这个词怪怪的,从鞍山到北京明明是南漂啊,这词整的算是语言符号化的格式吗,一种能指到所指的工具性便捷表达吧。
我是年9月26号来的北京,先在老家托人找了个学校进修电影文学。记得我是凌晨三点多到的北京站,一出站深呼吸一口北京秋天的凉气,轻轻说了句:北京我来了。在北京站西北角对面的第一家饭馆点了一盘花生米一个鸡腿喝了二两红星二锅头眯了一会然后坐第一班公交去了学校,早班车里就三个人,司机、卖票的、我,脑海里响起杰克逊、崔健的电声乐,自动切换,车场外的晨光在杨树缝隙间一闪一闪。
2、北漂途中,是否遭遇困境,有没有想过打退堂鼓?
答:我觉得困境分两种吧,一种是生活上的困境,一种是心理上的困境。
97年我住在石景山区八角南里那个工程兵干休所,住的条件蛮好的,顶楼,三室一厅,电视空调洗衣机啥都有,这套房子是我北京一个非常要好的同学家里空出来的,免费住。在这我要深情感谢这位同学,名字我就不便说了,他现在是顶级电影录音师,基本上不拍国内的戏,合作的全是美英法德日意。还要感谢在他们家吃过的每一碗炸酱面,好吃,暖心,后来才知道去北京人家里吃炸酱面那是高规格接待,没拿你当外人。住是没问题了,就是没钱,出门办事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咋整,拎上十几个空啤酒瓶下楼找小卖店退瓶子换路费。记得当时我还叫上三个学表演的一个学编导的没地住的哥们住我那,都没钱,然后我们去北影厂当群众演员当场工,写短剧写歌词挣钱。退堂鼓?是咚咚咚还是冬不隆冬锵。说起打退堂鼓我想起一个北京老哥,他之前在剧组给刘晓庆开专车,认识的时候他比较潦倒,我们一起喝酒,聊起烦心事,他慢悠悠泡上一壶高末,嘿嘿一笑,骄傲坚定地看着我,吱溜一口酒,杯子一顿,就挤出两个字:死磕。回想起来,当时他眼睛里有光,很温暖。老哥,你现在还好吗,祝你发财哦,安好哦。
年我离开北京,当时谈了个恋爱和女朋友一起去浙江绍兴下面的一个新昌县去做生意,在那儿呆了一年,那里的雨总是没完没了的下,里里外外感觉总是湿漉漉的,太崩溃了,死在那的心都有,还好那有古越龙山、会稽山黄酒顶着。新昌紧挨着全国最大的领带城嵊州,现在才知道嵊州是张羞、孙智正的老家,曾经离得那么近哦,亲。嵊州也是马云的祖籍地,这地方会不会是外星人的地球基地啊?马云整个就是外星人派来的寰宇超级卡哇伊型狠角儿。在新昌赚了些小钱,大概八万块吧,花之。然后去了山东临沂,在那儿呆了一年半。临沂生意更好做,我记得当时在那的国贸大厦门前做活动一天的销售额就有27万,紧接着又把枣庄、滕州、日照的市场铺开,当时是拿了两个化妆品的市级代理权,一个医疗器械的省级代理权,一个药品的省级代理权,摊子铺的大,滋润的。当时知道临沂有个写诗的叫轩辕轼轲,本想着找他喝酒,很遗憾,那时候也没个白癜风治疗与护理哪家医院治白癜风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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