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村周文涛父亲啊,无法留住您的

父亲

作者:周文涛

老早就想写一篇怀念父亲的文章,但总觉得没有想好,一直没有动笔。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脑海里老是晃动着父亲的身影,总是回忆起父亲在世时的一些画面和一点一滴。追思之余让我坐下来写父亲。

父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二十七年了,在这二十七年的漫长岁月里,我每时每刻都在思念着父亲。因为父亲在我的心中是一座永远抹不去的丰碑和随时出现的影子,每时每刻都印记在我的脑海,让我留念让我追思让我感怀深重。

记得父亲在他离开我们的那天晚上,他躺在老屋的东炕上紧紧的拉着我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我欲知父亲要有什么事想跟我说。但因近一年的病痛折磨,他已丧失了和我说话的能力,看着他久久望着我的眼神,想表达他内心世界那种祁盼,让我有说不出的难过。我握着父亲的手告诉父亲:“我要回单位一趟,交代完单位的工作明天就来陪你”。可是这些话跟父亲说完,在我回单位的几小时后我却再也没有陪上父亲。那天晚上父亲带着对这个世间的留恋和对儿女的不舍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当老家的人赶了三十多里的路来告诉我这一噩耗的时候,我悲痛万分而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等我再回到老家的旧屋前,父亲已静静的躺在了灵棚下。我痛哭着扑倒在父亲的身前,此时千言万语也无法表达我对父亲的愧疚和思念,心里纵有那千言万语此时也无法向父亲表达。因为面前的父亲,他在走完了他人生七十五年的生涯后,带着对人世的眷恋和对膝下儿女的不舍永远的离开了我们。留给我的只有父亲那艰难曲折的一生,让我在以后的人生路上去深深的怀念。

父亲是满洲国时随爷爷闯关东来东北的。开始在吉林省的抚松县万良镇靠给人家打长短工维持生活,后来自己有了地靠种地度日。有年东北闹瘟疫奶奶和叔叔死在了山沟里,爷爷一股火领父亲举家搬到了现在的桦甸市夹皮沟镇。开始在夹皮沟老矿干临时工,后来由于受不了工头的压迫搬到了老西沟屯。东北解放有一年,村里的村长因不满共产党的领导,扇动全村人到镇民主政府闹暴动。结果父亲在暴动中听了民主政府的话帮助平息了这场暴乱,后来被选为村里的贫协主席。等全国解放父亲又当了村里的支部书记,一直干到了退休。是七十年代农村当干部的唯一一位在镇上给开资的人。

我九岁的时候母亲就因有病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把我们子妹七人抚养成人。父亲做为长者慈父,他把毕生的爱和心血都倾注在了村子的事业及儿女的身上。

在我记事的时候,印象中的父母每天都很忙,几乎白天见不到他们的影子,只有晚上才能看到他们回到家来,而且每次都回来的很晚,天不亮又早早的出去了.这样过去了很多年。直到那年母亲有病去逝,父亲才较多的回到家中,担当起即当爹又当娘的劳苦生活。

人都说没娘的孩子苦但我没觉得,这是因为有父亲这样的老人的呵护。要说没娘的孩子孤单我却领会的很深,这是因为在人生的长河中,我们从此只能过着有父亲没有母亲的日子会是多么的孤单。记得小时候经常去别人家去玩,看到别人家的孩子因为有妈在,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十分的和美,我就不由的想起如果母亲在世该会多好啊!可是这种生活已经离我们十分遥远,我们再也改变不了没妈的命运了。直至有一天我感到父亲那代替了母亲的爱,才使我这难以平复的心从此安定下来。都说没娘的孩子早立誓,这句话让我深刻理解了一辈子。我就是在只有父爱没有母爱的逆境中走过来的,基于这些不论在我人生路途中遇到了多么大的挫折我都能咬紧牙关闯过来了。

记得母亲活着的时候,每年我们家都能在队里领到工分钱。自从母亲去世,家里就再没从生产队领过工钱。每年的生活开销就靠父亲一人在大队挣的工分来养活全家。记得小时候每到年关生产队开工钱的日子,村里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会去生产队部去领一年的工钱。生产队的文化室里聚集了全村平时都很少来的人场面十分热闹。而这时唯独没有我家人的身影。我们全家的人这时正呆在家里等大哥捎晚一些去队里打听消息。而大哥回来我们也只能知道今年工分算下来又欠队里多少,过年气氛一下子在我家变的沉闷起来。可是父亲回来却总会打破家里这种气氛,他把提前给每人做的新衣服带回家,再把置办年货的钱交给哥哥们,第二天哥哥会把年货一样不少的买回家,每年的春节总是让我们开开心心的度过。

最难忘的是我们的生日,虽然家里很穷,但父亲总会把我们每人的生日一个个记下来。如子妹中谁的生日到了,父亲总会变着法儿的让这个生日过的好些。那时农村一年到辈子也见不到几顿细粮,父亲就因陋就简给我们把那时农村有的或能买到的做给我们吃。虽没有山珍海味大鱼大肉,但我们每次都很满足。但最满足的是父亲对我们这帮儿女的倾心关爱。而他自己却很少买一件新衣服出外去多吃一顿好饭。

父亲工作很忙有时几乎一白天也见不到他回家,但每到夜晚我常常看到父亲坐在妈妈活着的位子上,在一针一线为我们缝补破旧的衣服。然后又在外屋干着白天没时间干的活,一干就很晚很晚才睡下。想起这满大家子父亲担起的日子,看到父亲那劳碌的身影,我为没母亲痛苦又为父亲这没日没夜的劳累心里难受。

我小时候有羊毛丁病和拉肚子的毛病。一次我的羊毛丁病犯了肚子疼的厉害,记得那天下着大雪,天又冷又刮着北风,父亲便背着我去很远很远的屯北头老韩家给我看病,在老韩头那扎了很多针才把我的病扎好。在回来的路上看到父亲背着我的背影,我感到父亲的背好宽好温暖啊!山村的夜很冷很黑,我一坏肚子,父亲就会悄悄的来到我的身边,让我感觉在这慢长的夜里有父亲的陪伴心里好温暖好有依托。

父亲从小就相信我的能力,小前家里地很多,哥哥姐姐们在队里忙总是我带弟弟去侍弄。看那园子里种了很多疏菜,父亲就让我背到镇子上去卖。去镇上那十多里的路我一走就是四五年,不管是刮风下雨我都会坚持去做,因为家里太缺钱了,虽然我吃了不少苦,但每回卖菜回来看到父亲那满意的眼神,我的心里就无比的高兴。

那年好心的邻居大婶觉的父亲拉扯我们这么多孩子很苦很累,就想把河南沿的王娘介绍给父亲做老伴。王娘那人我熟悉,前些年死了老伴,一直自己寡居,她十分同情我家的遭遇,心里也愿意这们亲事。可父亲知道后就是不同意,他说就是我在苦再累也不能让孩子受罪,你们以后谁也别再提这件事了!一直到父亲去逝,他已在坚守把我们抚养成人的路上走过了二十五年的春秋。

父亲一生乐观却有几个爱好。一是喝酒:我家有个老茶缸子,父亲上桌吃饭,第一件事,就是先把酒烫在老茶缸子里面,然后自斟自饮起来,一辈子也没间断,好像一喝起酒来,什么人世间苦愁的事都会忘记。那年附近镇子上熟人给父亲批了几斤白酒,让我去镇子上去取。我在取酒的路上不小心,把装酒的瓶子半路上给摔碎了,心疼的我不敢回家。父亲知道了就捎信让我赶紧回来,到家父亲啥也没说,又派哥哥把酒取了回来。二是下棋:父亲一有空就和邻居那些老人下棋,有时也和年青人下,因下棋有时竟忘了吃饭。我们家有一付老像棋,一直给父亲留着。家里一来了人凡是会下几下子的他都要和人家比试一下,而且乐此不疲。三是看书:父亲爱看书,一辈子都没放下手,什么《三国演义》《西游记》《水浒传》《三侠五义》《大八义》《小八义》等都被他记得滚瓜烂熟,晚上邻居大人小孩没事都爱到我家听父亲给讲那书上的故事,我那时虽听不懂很深的道理,但书的大概意思确记得很清楚,看到那么多人爱听父亲读书,长大以后我也养成了爱读书和看书的习惯。

后来文化大革命来了,父亲做为老村支书很快就被打成了走资派。有天晚上在大队开群众批斗大会,屋里烟很大,父亲就念了一段毛主席语录,结果被造反派说成是污蔑毛主席的话,又被斗了四天。从此父亲就被靠边站了,我们以为这下对父亲肯定打击很大,可没想到父亲回家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下好了,我可以天天在家持候你们了”。父亲年龄大生产队长不好按排他的工作,就让他给生产队卖瓜。那年秋天我们吃了不少父亲带回家来的香瓜。文革后期父亲又被结合回了大队革委会,在后来又去了镇上,最后在镇招待所退了休。

父亲从小就对我希望值很高,我那年当兵回来后老长时间也没有按排工作。父亲看我每日去工地干活很辛苦,就靠他这些年的老关系,让我去当时的镇工业,或镇上的武装部上班,因不是固定职业,我没有同意,父亲很生气。

父亲爱吃狍子和野猪肉,记得有一次我去山里撵狍子,父亲在大队老早就回家等我,结果我是空手而归,让父亲很失望。这件事让我始终记在心里,我为没有满足父亲心愿,心里很愧疚。退伍那年我终于完成了心愿,去山里蹲了几天打到了一只野猪,猪肉拉到家那天父亲别提多高兴了。

当兵的时候我唯一掂记的就是父亲,第一年只有六块钱的津贴费,我就一直攒着给父亲买了一块怀表。有年去白城的洮南靶场打靶,我用半年攒下的钱给父亲买了一个羊毛坎肩邮回家给父亲穿。我分配工作以后,没有几年我就调回到离家乡不远的林场工作,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父亲接到我这一起生活,父亲在我这生活很好,每天除了给我看小卖部,就是和附近的邻居下象棋,再就是到附近我岳父家喝喝酒,生活过的虽平淡,但父亲每天都很高兴,日子就这么过去了几年。突然有一天父亲提出来要回去看我那最小的弟弟,我百般的婉留父亲,他却非要坚持去不可,在我的一再追问下父亲说出了自己的心事。说你弟弟最小从小就没了母亲,你们现今都行了我也很放心。而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这最小的弟弟。我最后也没有说服了父亲,还是让他回到了老家。

有一段日子听姐姐说父亲病了,我不放心就去看他,这时父亲已经说不出话了。我去问主治父亲病的大夫了解父亲的病情,大夫告诉说父亲得的是脑血栓,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医治,只有慢慢的养了。没几天场子要按排我去学习,说是学习后有提干的机会。我放不下父亲的病,就利用晚上的时间又回到老家看父亲,结果就发生了一开始我说的事情。

父亲走了,走的是那样匆忙,让我不知所措。我后悔没有留住父亲,让我永远也没了孝敬父亲的机会。这世道又一次夺走了我一位最亲的人,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开始了我没有双亲的生活,一想起来心中就充满了深深的痛苦。

多少年过去,我每每想起我失去的双亲,我就会悲从心起痛苦不已。我这生啥错误都可以犯,我也确实犯过好多错误,但就是没好好的留住父亲的生命,让我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悲痛之余我仰望苍天,审视这茫茫人世,世上难道还有什么比亲人的存在宝贵的吗?!愿父亲在天堂一路走好啊!写这篇祭文,也是让我永远不要忘记一九九五年那个凄婉的深秋。

周文涛:早年当过兵,现在红石林业局工作,做过多年中层干部。擅长散文、手记、小说等文体。作品散见于《中国林业论坛》《林业风景线》《森林与人类》《江城日报》等刊物。主要作品有《蛙鸣》《孤独的老榆树》《围猎》《村夜》等。本人几十年的务农、当兵、企业工作经历,一直笔耕不缀。写作几乎成了生活的乐趣,一生难以释怀。在不断书写人生的过程中,深刻体验到了人世的冷暖,生活的艰辛,从中对这个社会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和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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