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知青重回索伦牧场忆往昔岁月有感
7月22日从归流河车站上车,列车向西开去。应验了孙家宝给我算的那一卦:我下一步的人生方向是往西走。
车上已经有了不少同往索伦军马场报到的别的地方的知青,在沿途停靠的车站又上来不少知青,也是去索伦军马场的。经过大约两个多小时的行程,列车停靠在了索伦车站。
军马场接站的汽车已在车站前停了一排,都是大卡车。有解放牌的,还有一种非常漂亮的天蓝色的,后来知道这是一种苏联生产的名叫吉尔的汽车,是我国和苏联进行易货贸易用黄豆换来的。
汽车向场部驶去,路两旁是起伏的丘陵,这里是大兴安岭的余脉。一道都是沙石路,还算平坦。山坡上长满野草开着各种叫不上名子的花,五颜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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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丛中不时窜出一只野兔,眨眼之间跃入另一处草丛,引起大家的阵阵欢呼。更使大家感到惊奇的是汽车的轰鸣声惊起了一只漂亮的野鸡,闪动着五彩斑斓的羽毛,拖着长长的尾巴从我们车旁滑过,落在不远的草丛中。
汽车行驶了大约有30里路的时候,转过一道山弯,眼前豁然开朗。看到的是一片平川,远处是起伏的山脉,山上郁郁葱葱长满了各种树木,一条大河在平川上静静的流淌,时而缓、时而急,
河水淸澈见底,几条鱼在水中晃动,划出一圈圈的涟渏。河两岸长满茂密的灌木丛,平川上生长着过膝的各种花草,微风吹过像波浪起伏。一群羊在安静的吃草。天是那样的蓝,山是那样的绿,水是那样的清,草原是那样的辽阔,我们像走进一幅美丽的图画,都被眼前的美景陶醉了。
这条河就是哈干河,这里就是索伦河谷。
在前方,河两岸靠山坡座落着一大片红砖红瓦的房舍,几根大烟囱冒着白烟直插蓝天。接我们的老职工讲前面就是场部了。
?几年以前的索伦军马场.........
说话间已经看到了场部大门,大门是用角钢和铁板焊成的一个拱形门,大门只具有象征意义,门的两侧就是待收割的麦田和无垠草原。
正在开发建设中的今日索伦牧场
进入场区又行驶了一段路,汽车在一排红砖房前停了下来,这就是我的又一个新家——中国人民解放军索伦军马场。
“索伦”系满语,汉语意为“狩猎的围场”。17世纪末,清朝康熙皇帝北巡到此,见山川形胜、草木茂盛,巍峨的群山环抱着一椭圆形盆地,三条玉带般的河流缓缓流去,河谷林带中飞禽走兽不时出没,确是一方风水宝地。于是将此地封为御用狩猎场,并派兵驻扎在此。“索伦”之名由此流传下来
索伦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地名,导致“九·一八”事变诱因之一的“中村事件”就发生在这一地区。
中村(左)
“中村事件”发生在年6月,日军参谋部大尉中村震太郎,奉命到中国东北执行秘密军事侦察任务,他们化装成中国农民,到索伦一带进行军事地理调查后,在准备经洮南返回途中,于6月26日被当地驻防的中国屯垦军第三团(团长关玉衡)所部拘获。
经搜查,在“他们的行囊和中村的棉裤中搜出调查笔记、军用地图甚多,并查出寒暑表、指北针、测绘仪器和一支南部式手枪”。中村“用地图对照现地,加以纠正改绘,凡他所经过的地区,关于雨量、气候、村落、居民、土质、水井以及可容驻的兵力等都记载很详”。他们的间谍罪证确凿无疑,随即于次日由屯垦三团团长关玉衡下令处决。
间谍组携带物品,除留重要文件资料上报外,一律焚烧灭迹。但是,一个不易被察觉的细小失误,却成为了关东军发动“九一八”事变的借口。
在审讯中村震太郎过程中,他的态度十分蛮横。眼见罪行暴露,中村欲夺取卫兵武器逃生,旋即被在场军人七手八脚将他打翻在地。格斗中,中村佩带的日军军官专用“三道梁”手表被打飞,落在门后。适巧,屯垦三团团部司务长李德保进门送夜宵,瞥见后不声不响地拾去。后来,李德保将其押于大兴当铺内,消息随之走露。
以此为借口,年9月18日22时20分,以日本军官河本末守中尉为首的7名日军,炸毁了南满铁路柳条湖一段。以爆炸声为信号,早已磨刀霍霍的日军,迅速向东北军精锐第七旅驻地北大营,发起了进攻,炮轰沈阳城。
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军利用“中村事件”,把武力侵华的战争狂热推向高峰。
索伦军马场坐落在洮儿河的支流哈干河畔,人们习惯称哈干河流域为索伦河谷。清澈甘甜的河水滋润着河两岸的花草树木,那里有山珍飞禽、有牛羊家畜,有玉米、大豆,有辽阔的草原,有起伏的麦浪,还有漫山遍野的各种鲜花。无论你是坐在将军石上,还是走在花草遍野的山坡上,只有一个感觉——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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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牧场的守护神——将军石
那时候,索伦牧场场部距乌兰浩特市多公里,距索伦镇10多公里,还都是沙石路连接场内各连队。全场辖区0多平方公里,全场有职工人左右,连同家属有五、六千人。耕地一万多公顷,草原牧场近两万公顷.。
在场部周围,哈干河的两岸分布着场部机关、医院、礼堂、学校、汽车队、发电厂、修配厂、皮毛加工厂、粮食加工厂、仓库以及商店、邮局等各种后勤服务设施,俨然是一个小社会。
军马场始建立于年5月1日,与共和国同龄,是由汉族和蒙古、朝鲜、满等多个少数民族组成。军马场的前身是日本侵略中国时的养马场,后被国民党军队接管,东北解放后回到人民的手中,中国人民解放军内蒙古骑兵一师、二师部分官兵奉命来这里建立了索伦军马场,从此拉开了不畏艰辛、不怕牺牲的创业序幕。
他们爬冰卧雪、顶风冒寒、住地窨子、钻马架子、吃糠咽菜、自力更生、艰苦奋斗为部队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粮食和一批批军马。
索伦军马场开始隶属蒙绥军区后勤部,划归总后勤部,隶属于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三分部,三分部有个军马局直接负责领导。三分部也称白城办事处,对外称后字部队。那时候部队马匹的需要量很大,骑兵部队是一个重要的兵种,数量也不少。还有大量的重武器需要骡马驮、拉。林彪还专门有一段“部队需要骡马化”的语录。
为了适应这种需要,在东北、西北的辽阔草原上,分布着为数众多的军马场。就我知道的乌兰浩特周围就有呼河、跃进、老母山、五七、索伦等数个军马场,为部队提供源源不断的军马、军骡,保证了部队需求。
军马场的组成人员,开始完全是集体转业的军人,加上一些当地的农民,后来陆续来了一些复转军人的亲属,类似于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和黑龙江农场的初期情况。
有了上山下乡政策以后,一部分后字部队的干部和职工的子女来到了这里,再后来就是我们这批选调的知识青年。
原部队下乡知青年返场留念
这里的场领导是场长、政委,场部有政治部、行政办公室及一些职能科室,下属按连队编制。作息由场部广播站播放军号唱片。
每年每名职工价拨一套军装,连鞋带帽子9.7元,还有雨衣、蚊帐等,很多用品都是军用品,是一个半军事化的单位。
我们到这里的知识青年,是从吉林省(当时这里的行政区划为吉林省)东部一些旗、县中的知识青年选调的。除天津知青外,还有北京、白城、长春、乌兰浩特、洮南、镇莱等地的知识青年,真是五湖四海,共有近二百人,编为一个新工连。这个连队是类似于部队新兵连一样的过渡单位,过一个阶段后要分到全场的各个单位。
来到军马场后的感觉就是有了组织,有了依靠。下乡插队几年没人管,没着没落,没有方向感,不知道将来怎么办,这种状况终于结束了。实际上农民祖祖辈辈就在农村生活,不也活的好好的么!当然知青和农民的情况不完全一样。
马场的各级组织都很健全,虽然文革中一些领导也受了冲击,靠了边,在我们到场时间不长,就都又开始工作了。我们到后的各项工作和生活都有人管,有人抓,心里感觉很踏实。
我被分在了新工连二排六班,班长也是天津知青。排长是一个20多岁的老职工,姓郭,是一个很不错的人。
现在回想自已多半生的人生经历,遇到的在自己周围工作、生活的人都是很不错的,基本没有遇到电视、电影中和小说中所描绘的那种不好的人,是自己的幸运还是自已缺乏观察社会的能力,被一些虚假现象所蒙蔽,不得而知。
郭排长几年前和妹妹,从老家山东过来投奔亲戚在这里落户。妹妹在场部的豆腐房做豆腐,供应场部的机关食堂、场部周围的家属和离场部较近的连队。(后来他的弟弟也来到马场,在食堂干活)每天做豆腐剩下的豆腐渣就是喂猪的饲料。豆腐房喂的几口猪一个个肥头大耳,走路都费劲。写了这些是想说明军马场的一种生活状态。
新工连的一项主要工作就是学习,每人发了毛主席著作和一些学习文件,由连队指导员和场领导来连队上课,场长、政委、政治部主任都先后给我们讲过课。无非是讲一些军马场的历史、光荣传统,军马场的作用、肩负的任务以及将来的发展前景。我们听后很受鼓舞。
除了学习就是修路。修的路是场部通向索伦火车站的,这是军马场和外界联系的一条主要通道,军马场所需的物资都是先到索伦车站,然后由场部派车拉回,军马场人员的出入也都是经过这条路。每年往部队调送的军马也是从这条路到索伦上火车后运到部队。
道路是用渣石和沙子铺的,经过车辆的碾轧,雨水的冲刷,有些路段己有损坏,坑洼不平,我们的任务就是在雨季到来之前把路修好。
修路主要有两项工作,一项是修补路面,再就是挖路两边的排水沟。我们这批来的知青因为是第一批选调出来的,都是插队时表现比较好的,还有不少是当地知识青年的典型,上进心都很强。大伙干活都很卖力气。
值得一提的是郭排长从来没有闲着的时候,好像就从不知疲倦。在休息的时候还带领几个人上山去采药,带回来送给了医务室。在一次劳动过程中,我不小心用铁锨把排长的手给碰破了,流了很多的血。排长毫不介意,撕了块布条简单缠了缠继续干,在排长的带动下,大家情绪高涨,任务完成的很快。
一次干活中途,看见乌云从远处的天边漫上来,刚才还是阳光灿烂,一会儿就天昏地暗,一场大雨眼看就要到来,排长喊大家赶快收工,乘汽车往回返。
在返回驻地的路上,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点就劈里啪拉下了起来,越下越大,虽然都穿着雨衣,这是刚到场时发的每人一件,但雨太大了,衣服还是被淋湿了。整条路上就只有我们这一辆汽车迎着狂风暴雨在奔驰。
大雨更添豪情,在车上大家大声呼喊着高尔基的那段名言: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高唱着一些节奏明快、铿锵有力的歌曲。记得唱的最多的是“东风吹,战鼓擂,现在世界上究竟谁怕谁。不是人民怕美帝,而是美帝怕人民。”真是青春似火,豪情万丈。一路风雨,一路高歌。
那是一种什么精神?蓬勃向上、永往直前、不惧怕任何困难,激荡着青年人的朝气,鼓舞着人们的斗志,保持这样一种精神状态,还有什么困难不被克服,还有什么敌人不被战胜。现在回想起来都使人心潮起伏,激动不已。
一年一度的麦收、打草大会战开始了。
进行麦收、打草会战的时候全场总动员,不管你平时从事的是什么工作,在这两个月中都要投入到会战中去。这是全年最重要的两个月,是军马场的黄金季节。
几年前的农机工具
现代大型农业耕作机械
机关、学校、医院,各行政管理部门都要抽调人员参加会战,马场的所有工作都围绕这一中心运转。麦子收不上来就会影响全场职工、家属的来年吃饭,而打草关系到全场军马、牲畜、牛羊的过冬和半年饲草。不抓紧,季节稍纵即失,饲草不足,军马就要掉膘,达不到入伍标准,每年的军马人入伍指标完不成责任可就大了,事情就是如此严重。
全场0多平方公里划分成若干个区域,每个区域几十人,带着日常生活用具、粮食、蔬菜等到一个靠近水源的地方安营扎寨。
新工连的全体人员都参加了麦收、打草会战。我们十几个人来到了一个叫九连沟的地方,据讲过去国民党军队的一个九连曾在这里种过大烟,现在只留下这样一个地名,任何一点痕迹都看不见了,偶尔在草原上看到一两枝罂粟花在微风中摆动,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秋天的科尔沁草原,一望无际,蓝天白云,碧空如洗。草高没膝,有的地方甚至有半人多高。有一首古诗《敕勒歌》这样描写草原“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这里不是敕勒川,也非阴山下,但是科尔沁大草原,当得起这首诗。对这片草原,我们有无数个理由饱含崇敬与深情。
夏日里,雨水充沛,牧草生长茂密,成群的羊儿白云一样落在原野上,骑马的牧羊人挥着鞭子悠然地站在一旁,他有多少的闲暇来酝酿草原牧歌呀。近处,是纯得不能再纯的绿色在铺陈,一眼望出去,视野有多宽,这绿色就绵延多宽——像一幅画。有的影视表现的草原只是地表浅浅的一层青草,那怎能称为草原呢?充其量称其为草地。
摇曳在草原上的野花,有大朵大朵的,姹紫嫣红,有小小的,金黄色的野菊花,红的花、粉的花、蓝的花、紫的花竞柤开放,真是五颜六色。青草的芳香混合着花香,吸进一口沁入心田,浑身舒爽。
我们来的这个地方没有住房,只有几间过去遗留下来的房屋倒塌后的房架子,我们到后进行了整理,就算安了家。
我们负责的这片区域面积较大,有一台割草机配备给我们。地势平坦的地方就用割草机,地势起伏不平,割草机施展不开的地方就用人工。
配合我们打草的是四队的黄师傅,黄师傅人特别好,开着“铁牛55”拖拉机,拉着割草机,起早贪晚,使我们圆满完成了任务。有一段时间,我负责给割草机磨刀片,和黄师傅相处得很好。不幸的是,在打草工作结束不久,黄师傅回到队里,在一次执行任务过程中出了车祸,因公殉职,令人惋惜。听到噩耗,当时我的心情很是悲痛。
每天清晨踏着露水出工,十几个人在一片草场前一字排开,每人一把钐刀,晃动着身子开始了打草。只听见唰唰的刀割草的声音,开始了一天的劳动。一刀下去能割下两三米宽,半米左右长的一片绿草。草打下后等晾晒干透后再码成垛。
打草的时间需要持续一个多月,到九月中旬时才能结束,这时候放眼望去,草原上、山坡上堆满了一垛垛碧绿的、干透的青草。到了冬天,大雪覆盖大地,满世界都变成银白色的时候,牧马人就会赶着马群来到这里,让马匹尽情享受,度过严寒的冬季,等待春天的到来。
这就是我,一个知青,当年经历的索伦军马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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